第094章 094（修）（修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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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4章 094（修）（修）
可退一寸, 淩霄就進一寸。
沈晏清退一尺，淩霄就再進一尺。
直到無路可退、更無路可逃，背都抵在床頭的木雕上。
淩霄幾乎要覆上來：“你逃什麽？”
記憶在沈晏清的腦子飛快地捋過一回，停留在自己從雪山上滾落摔斷了腿, 被淩霄撿走的畫面。
淩霄和金玉開打鬥起來的時候發生得太快, 再加之沈晏清還來不及細想就一路滾落掉進清江中, 他現在都有些遲疑, 當初雪丘之上他聽見有人叫他“沈晏清”誘他回頭的, 是不是他自己的幻覺。
沈晏清提心吊膽, 生怕淩霄發現端倪, 逮他回昆侖劍宗折磨，打起精神，大氣不敢喘地別過頭，細聲細氣的說：“沒有逃, 您靠得太近, 我害怕。”
淩霄聽了這句生疏客氣的話, 知道沈晏清還想假裝，掐住沈晏清的下巴, 逼迫要沈晏清不得不看著他。
兩雙眼睛沈默的對視著，都清晰地倒映著彼此。宛若冰川相撞，幹柴遇火，總要有一個被毀滅殆盡, 才算得出勝負。
沈晏清絲毫不懷疑, 只要自己露怯，淩霄就會像頭聞到腥味的狼, 把他身上這層皮給狠狠地扒下來。
這種預感早在第一次遇見淩霄時就有，當時雖然糊弄得很敷衍, 但好在有越安為他證實他來自太墟天宮。到底沈晏清狠狠得罪過明鴻仙君，若是真的沈晏清，明鴻仙君絕不會再讓他到昆侖劍宗的。
或許該找個機會顯露下真身，等淩霄確認了他的面前真的是一只極其幸運的花肚皮鸚鵡，只不過與他的舊情人長得相似了些，他應該就不會總是懷疑了。
胡思亂想了一通，久到沈晏清心中打鼓，甚至想現在就顯出原型，撐住淩霄的眼睛，讓他仔細瞧瞧，自己可不是什麽凡人沈晏清。
淩霄一笑，松開手往後退。
他翻身抱著胸坐在床邊：“真是沒意思，昆侖劍宗裏見到你的時候，不是頤指氣使得挺厲害的嗎。”
沈晏清深知不能被淩霄牽著話走，否則非得被他耍得團團轉不可。便裝作沒聽見，問：“我們在哪？”
說到這，他神念回轉，“啊”地一下想到金玉開，他是先掉進河裏的，沒瞧見金玉開和淩霄有沒有繼續打下去，一時之間，心慌得可怕：“金玉開怎麽了，他有沒有受傷，他在哪？”
淩霄見沈晏清心焦如焚，再想兩人自松鳴城相識一路為伴，以金玉開嗜殺成性的威名，卻能容忍沈晏清一貫來的嬌縱，而沈晏清卻也將金玉開放在心上，一時之間連自己腿傷都顧不得，只想著問金玉開如今的下落，當即妒心烈烈，不想提此人。
他轉移話題地玩笑道：“靈澤山上空無一人，若不是遇上我，你今夜下不了山，遲早得被凍死在雪裏。我救了你的命，以身相許不過分吧？”
沈晏清道：“一仇還一仇，一報還一報，救命之恩當以救命之恩相還，豈能隨意混作一團。你要是後悔救了我，現在再把我丟到外面去凍死好了，不過你得先告訴金玉開怎麽樣了。”
他警鈴大作，想淩霄劍尊化神期縱橫無敵的修為，金玉開無論如何都是敵不過的。更何況，要是金玉開還活著，哪裏輪得到淩霄來救他。
沈晏清越想越難過，生怕在淩霄口中聽到金玉開已被他一掌打死的消息，但又忍不住惴惴不安地去想。他剛剛和淩霄說的也不是氣話，要是金玉開真被淩霄打死了，總歸之他也沒法活了，便讓淩霄把他丟出去，被凍死就凍死。
淩霄楞怔片刻，最後冷笑問：“怎麽，他要是死了，你要給他殉情不成？”
沈晏清道：“算不上殉情，不過是形勢逼人，他技不如人死在你手上，你要想殺我，不過是動個手指頭的事情。等到了地下，我會和他好好解釋的，想來他也明白我無技無能，替他報不了仇。”
既然如此、既然如此——
淩霄神色平靜，甚至還微微笑著，口中道：“他現在是沒有死的，但既然如此，等你我出去，我想他是要非死不可了。”
現在輪到沈晏清楞住：“什麽出去，我們被困在哪兒了？”淩霄沒必要騙他，說金玉開沒死就是沒死。他原以為只是自己落了單，被淩霄抓回了昆侖劍宗。可聽淩霄現在的意思，又好像不是這樣的。
他奇怪的心想：天底下怎麽還有地方能困住淩霄。
淩霄一時不回答，腦海中卻浮現百年前沈晏清送到萬華山時的畫面。
彼時帷幕重重，紅紗如霞，沈晏清一襲紫袍裹住赤|裸的身體，抱膝坐在床頭。他撩開床帳，而沈晏清擡起臉，烏發垂肩，春花含露：“人世隨波，強求不得。”
那時淩霄心間茫然，似有雙手在他心弦撥弄，只覺得這並非他想要的結果。
現在時過境遷，淩霄再想時，心中卻堅定許多，唯有一念：那我非要強求呢。
沈晏清知曉金玉開沒事，安心許多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無關系。自顧自地掀了被子，脫了襪子看自己左腳的小腿肚，淩霄雖然為他接骨揉血，上面仍是橫著一片青紫，看上去猙獰可怖。
這時他下意識要用靈力為自己恢覆傷勢，可一用之下和先前遭石頭砸斷小腿時類似的事情發生了，他察覺到體感到自己現在外放不了神識，內看不了金丹脈絡，渾身法力滯緩，與凡人無異。
再遲鈍也都反應過來了。沈晏清再問了一遍：“我們在哪？”
淩霄正要回答，樓下傳來一陣敲鑼聲，一個人吊著嗓子喊：“酉時到！”
淩霄看著房間的門：“先下樓，別錯過了時間。”
雪停了有段時間了，風依舊很大，門窗緊閉著。
木梯的兩側每隔十階就掛著一個大紅燈籠，酒樓裏安靜地可怕。
在樓上聽見喊他們下樓的那道聲音時，沈晏清是不願意下樓的。
他腳上有傷，行動不方便，兩手一攤，正想著能不能厚著臉皮求淩霄替他將飯菜拿上來吃。
既然得知金玉開無事，沈晏清自然也想好好活著，等著金玉開來救他。他還沒琢磨好該怎麽說話，才能名正言順地使喚這位脾氣大的劍尊。
淩霄站立一側，上下地看了他一眼，抓過沈晏清的手往後繞，就把人往樓下背。
“等等！”淩霄又發什麽瘋呢。
沈晏清手忙腳亂地環抱住淩霄的肩膀，尚且能動彈的腿本能地夾住淩霄的腰，他喊道：“你帶我去哪？我不要下樓。”
他斷了一條腿，衣服還是原來在雪地裏打過滾的那身，下去丟人現眼什麽？
淩霄強硬蠻橫，不理會沈晏清的抱怨：“我與你解釋起來要費不少的勁，由你自己去想，說不準反而會理解得更深透些。”
沈晏清心中氣惱，但知道自己擰不過淩霄的意願，就不掙紮了。
黑洞洞的梯道窄而高。
兩個腦袋挨得很近，沈晏清趴在淩霄的肩上，惡念一動，湊到淩霄的耳邊，裝作自己無意，故意惡作劇似地沖淩霄的耳朵吐氣。他和金玉開一塊兒在雪地裏走時，常常這樣幹，金玉開總拿他沒辦法。
淩霄頓住腳步，他又不傻，餘光一掃就能看到沈晏清得意洋洋翹著的嘴角。
他松開勾著沈晏清大腿的右手，不給沈晏清賣無辜的機會，拽著他的手，將姿勢從背改為扛。
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沈晏清驚恐地叫起來：“放我下去，要、要掉下去了！”
變換好姿勢的淩霄面無表情的繼續往樓下走：“你聽話就不會。”
沈晏清：“……”
下到一樓，本該在高櫃後打算盤的掌櫃不在，再往後看圓桌上按著位子點了七支紅蠟燭，白瓷碗裏盛著不知道用什麽動物做成的肉湯。
半人高的圓桌已經圍坐了一圈的人，只留有一個空位還沒人坐。
沈晏清在心中嘟囔，早就說過他不用下來的，淩霄非得讓他這個傷員下樓。
見到是兩人，圓桌旁坐著的一個女修有些驚訝：“掌櫃不是說只剩下一間房了嗎。”
淩霄先將沈晏清在椅子上安置好，才給自己在廳堂裏尋了一張板凳，搬過來坐下：“我與他住同一屋，掌櫃說得沒錯。”
坐在沈晏清對面的男修，此人雙目炯炯，蓄了一圈的絡腮胡子，體格不凡。他微微嘆氣道：“想來你們二位初來乍到，對著秘境裏的一切都不了解，看來我們還得和你倆解釋一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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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退一寸, 淩霄就進一寸。
沈晏清退一尺，淩霄就再進一尺。
直到無路可退、更無路可逃，背都抵在床頭的木雕上。
淩霄幾乎要覆上來：“你逃什麽？”
記憶在沈晏清的腦子飛快地捋過一回，停留在自己從雪山上滾落摔斷了腿, 被淩霄撿走的畫面。
淩霄和金玉開打鬥起來的時候發生得太快, 再加之沈晏清還來不及細想就一路滾落掉進清江中, 他現在都有些遲疑, 當初雪丘之上他聽見有人叫他“沈晏清”誘他回頭的, 是不是他自己的幻覺。
沈晏清提心吊膽, 生怕淩霄發現端倪, 逮他回昆侖劍宗折磨，打起精神，大氣不敢喘地別過頭，細聲細氣的說：“沒有逃, 您靠得太近, 我害怕。”
淩霄聽了這句生疏客氣的話, 知道沈晏清還想假裝，掐住沈晏清的下巴, 逼迫要沈晏清不得不看著他。
兩雙眼睛沈默的對視著，都清晰地倒映著彼此。宛若冰川相撞，幹柴遇火，總要有一個被毀滅殆盡, 才算得出勝負。
沈晏清絲毫不懷疑, 只要自己露怯，淩霄就會像頭聞到腥味的狼, 把他身上這層皮給狠狠地扒下來。
這種預感早在第一次遇見淩霄時就有，當時雖然糊弄得很敷衍, 但好在有越安為他證實他來自太墟天宮。到底沈晏清狠狠得罪過明鴻仙君，若是真的沈晏清，明鴻仙君絕不會再讓他到昆侖劍宗的。
或許該找個機會顯露下真身，等淩霄確認了他的面前真的是一只極其幸運的花肚皮鸚鵡，只不過與他的舊情人長得相似了些，他應該就不會總是懷疑了。
胡思亂想了一通，久到沈晏清心中打鼓，甚至想現在就顯出原型，撐住淩霄的眼睛，讓他仔細瞧瞧，自己可不是什麽凡人沈晏清。
淩霄一笑，松開手往後退。
他翻身抱著胸坐在床邊：“真是沒意思，昆侖劍宗裏見到你的時候，不是頤指氣使得挺厲害的嗎。”
沈晏清深知不能被淩霄牽著話走，否則非得被他耍得團團轉不可。便裝作沒聽見，問：“我們在哪？”
說到這，他神念回轉，“啊”地一下想到金玉開，他是先掉進河裏的，沒瞧見金玉開和淩霄有沒有繼續打下去，一時之間，心慌得可怕：“金玉開怎麽了，他有沒有受傷，他在哪？”
淩霄見沈晏清心焦如焚，再想兩人自松鳴城相識一路為伴，以金玉開嗜殺成性的威名，卻能容忍沈晏清一貫來的嬌縱，而沈晏清卻也將金玉開放在心上，一時之間連自己腿傷都顧不得，只想著問金玉開如今的下落，當即妒心烈烈，不想提此人。
他轉移話題地玩笑道：“靈澤山上空無一人，若不是遇上我，你今夜下不了山，遲早得被凍死在雪裏。我救了你的命，以身相許不過分吧？”
沈晏清道：“一仇還一仇，一報還一報，救命之恩當以救命之恩相還，豈能隨意混作一團。你要是後悔救了我，現在再把我丟到外面去凍死好了，不過你得先告訴金玉開怎麽樣了。”
他警鈴大作，想淩霄劍尊化神期縱橫無敵的修為，金玉開無論如何都是敵不過的。更何況，要是金玉開還活著，哪裏輪得到淩霄來救他。
沈晏清越想越難過，生怕在淩霄口中聽到金玉開已被他一掌打死的消息，但又忍不住惴惴不安地去想。他剛剛和淩霄說的也不是氣話，要是金玉開真被淩霄打死了，總歸之他也沒法活了，便讓淩霄把他丟出去，被凍死就凍死。
淩霄楞怔片刻，最後冷笑問：“怎麽，他要是死了，你要給他殉情不成？”
沈晏清道：“算不上殉情，不過是形勢逼人，他技不如人死在你手上，你要想殺我，不過是動個手指頭的事情。等到了地下，我會和他好好解釋的，想來他也明白我無技無能，替他報不了仇。”
既然如此、既然如此——
淩霄神色平靜，甚至還微微笑著，口中道：“他現在是沒有死的，但既然如此，等你我出去，我想他是要非死不可了。”
現在輪到沈晏清楞住：“什麽出去，我們被困在哪兒了？”淩霄沒必要騙他，說金玉開沒死就是沒死。他原以為只是自己落了單，被淩霄抓回了昆侖劍宗。可聽淩霄現在的意思，又好像不是這樣的。
他奇怪的心想：天底下怎麽還有地方能困住淩霄。
淩霄一時不回答，腦海中卻浮現百年前沈晏清送到萬華山時的畫面。
彼時帷幕重重，紅紗如霞，沈晏清一襲紫袍裹住赤|裸的身體，抱膝坐在床頭。他撩開床帳，而沈晏清擡起臉，烏發垂肩，春花含露：“人世隨波，強求不得。”
那時淩霄心間茫然，似有雙手在他心弦撥弄，只覺得這並非他想要的結果。
現在時過境遷，淩霄再想時，心中卻堅定許多，唯有一念：那我非要強求呢。
沈晏清知曉金玉開沒事，安心許多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無關系。自顧自地掀了被子，脫了襪子看自己左腳的小腿肚，淩霄雖然為他接骨揉血，上面仍是橫著一片青紫，看上去猙獰可怖。
這時他下意識要用靈力為自己恢覆傷勢，可一用之下和先前遭石頭砸斷小腿時類似的事情發生了，他察覺到體感到自己現在外放不了神識，內看不了金丹脈絡，渾身法力滯緩，與凡人無異。
再遲鈍也都反應過來了。沈晏清再問了一遍：“我們在哪？”
淩霄正要回答，樓下傳來一陣敲鑼聲，一個人吊著嗓子喊：“酉時到！”
淩霄看著房間的門：“先下樓，別錯過了時間。”
雪停了有段時間了，風依舊很大，門窗緊閉著。
木梯的兩側每隔十階就掛著一個大紅燈籠，酒樓裏安靜地可怕。
在樓上聽見喊他們下樓的那道聲音時，沈晏清是不願意下樓的。
他腳上有傷，行動不方便，兩手一攤，正想著能不能厚著臉皮求淩霄替他將飯菜拿上來吃。
既然得知金玉開無事，沈晏清自然也想好好活著，等著金玉開來救他。他還沒琢磨好該怎麽說話，才能名正言順地使喚這位脾氣大的劍尊。
淩霄站立一側，上下地看了他一眼，抓過沈晏清的手往後繞，就把人往樓下背。
“等等！”淩霄又發什麽瘋呢。
沈晏清手忙腳亂地環抱住淩霄的肩膀，尚且能動彈的腿本能地夾住淩霄的腰，他喊道：“你帶我去哪？我不要下樓。”
他斷了一條腿，衣服還是原來在雪地裏打過滾的那身，下去丟人現眼什麽？
淩霄強硬蠻橫，不理會沈晏清的抱怨：“我與你解釋起來要費不少的勁，由你自己去想，說不準反而會理解得更深透些。”
沈晏清心中氣惱，但知道自己擰不過淩霄的意願，就不掙紮了。
黑洞洞的梯道窄而高。
兩個腦袋挨得很近，沈晏清趴在淩霄的肩上，惡念一動，湊到淩霄的耳邊，裝作自己無意，故意惡作劇似地沖淩霄的耳朵吐氣。他和金玉開一塊兒在雪地裏走時，常常這樣幹，金玉開總拿他沒辦法。
淩霄頓住腳步，他又不傻，餘光一掃就能看到沈晏清得意洋洋翹著的嘴角。
他松開勾著沈晏清大腿的右手，不給沈晏清賣無辜的機會，拽著他的手，將姿勢從背改為扛。
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沈晏清驚恐地叫起來：“放我下去，要、要掉下去了！”
變換好姿勢的淩霄面無表情的繼續往樓下走：“你聽話就不會。”
沈晏清：“……”
下到一樓，本該在高櫃後打算盤的掌櫃不在，再往後看圓桌上按著位子點了七支紅蠟燭，白瓷碗裏盛著不知道用什麽動物做成的肉湯。
半人高的圓桌已經圍坐了一圈的人，只留有一個空位還沒人坐。
沈晏清在心中嘟囔，早就說過他不用下來的，淩霄非得讓他這個傷員下樓。
見到是兩人，圓桌旁坐著的一個女修有些驚訝：“掌櫃不是說只剩下一間房了嗎。”
淩霄先將沈晏清在椅子上安置好，才給自己在廳堂裏尋了一張板凳，搬過來坐下：“我與他住同一屋，掌櫃說得沒錯。”
坐在沈晏清對面的男修，此人雙目炯炯，蓄了一圈的絡腮胡子，體格不凡。他微微嘆氣道：“想來你們二位初來乍到，對著秘境裏的一切都不了解，看來我們還得和你倆解釋一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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